遊記隔了這麼久,不知道還記得多少。
第四天,也是離開維也納的一天。早上離開住了三晚的小房間,和旅館女主人道別,然後提著行李去火車站將旅行袋鎖入保險櫃,先查了一下晚上的車班,然後坐地下鐵去市中心。
市中心的Stephansdom是維也納地鐵中心點,維也納的地鐵與市區電車網路縱橫密佈,電車的車子十分古舊,似乎是二十世紀初的產物,後經改裝而成,但還是維持原來古老外型與構造。以維也納古老的城市建築而言,古老的電車才能搭配古老的環境氣氛。維也納之貴也在於此。
冷颼了兩天,今天終於放晴,空氣還是冷。歐洲的冬季是愈乾愈冷,太陽終於冒頭,地下鐵從地底滑出,跨上的地面高橋,離開市中心是另一種風貌,城北是貿易與國際會議中心,正好在多瑙河畔。話說多瑙河因為幾世紀來水災甚多,為疏通古河道的淤積,維也納挖掘了幾條多瑙河運河,供輪船運輸航行。新運河非常寬廣,而古多瑙河河道便荒蕪許多,附近設置了許多夏季浴場,頗有閒情逸致。去的時候剛入冬,古河道更顯得荒涼,而且河上冷得令人鼻紅,但景色真是符合我的心境,水面的荒蕪景象,正是我的最愛。
離開多瑙河後,便去了維也納城外最有名的遊樂場Prater。Prater在十八世紀時,已是維也納居民的休閒遊樂地點,園內有馬戲團與遊樂設施,最有名的當屬維也納的觀覽車,因為年代老舊,原本有三十個觀覽箱減為十五個,才一直運轉至今日。觀覽車遠看很小,近看異常高大,古老的鐵架與老爺爺級的車廂,看起來美極了。上去逛一回要八歐元,幾經掙扎,最後決定在地面拍幾張照片後離去。
中午的時候去位在Karlskirche附近的維也納市立博物館,因為是市立機構,所以門票相對便宜許多,也有非常豐富的收藏。裡面自然有關於維也納城市歷史的展覽,並且正巧碰上兩個很棒的攝影展,其中一個是Henri Cartier-Bresson的巴黎攝影展。終於親眼目睹這位攝影大師的真跡,Cartier-Bresson擅長捕捉市井小民的剎那,往往呈現出至情至理的深刻情感,他不裝潢、不矯飾,也不喜歡拍攝堂皇華美的景象,而希望藉由照片來反應社會的真實。展覽看完後,走出館外,我便開始學習大師的精神,雖然我的照相技術拙劣可笑,而且經常抖動,照出模糊晃扭的影像。事後朋友看了照片還說我有不少照片照的不清楚,我反之坦然說:「這是新藝術,模糊不清的照片不也是很有趣嗎?老是看清楚的照片有什麼好玩?」我實在很會為自己的糊塗找理由,哈!
之後又是一連串的博物館參觀,維也納博物館太多了,一口氣根本看不完。難怪人家說維也納不該只去一次,每次都會有新發現。發覺自己四天內解決不了所有的博物館,一方面驚於維也納的歷史成列之多,一方面也得哀嘆自己的荷包不夠。下午去了一家很新奇的博物館:Internationale Esperantomuseum,大概也算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博物館了。Esperanto是種萬國語言,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由一位眼科醫生發明,他成長在四種語言的交替地帶,鄰里間的語言紛雜,所以決定發展出某種語言讓世界通用,讓地球居民不再有溝通困難。此理想計畫有許多人贊同參與,Esperanto便以羅馬語系與東歐語系為主幹而成,試圖重構巴別塔的聖經神話。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前正是民族主義國族主義的鼎盛時期,萬國語的天下合一、打破民族國家界線的理想,無法得到統治者的認同,在二次大戰時,Esperanto的提倡者不免遭到政治迫害。自然還有民族文化的捍衛人士反擊Esperanto破壞了固有文化傳統,二戰的殘害,使萬國語推行非常困難。哈,這以上都是館內非常細心熱情的館員告訴我的,因為該館的參觀人很少,所以館內人員(其實只有一位)便很有時間跟我閒聊。我自然也問了許多問題,譬如最大的疑惑是:萬國語是以羅馬語系與東歐語系為主,沒有兼顧華語語系,以華語為母語的人會不會有學習困難?但有趣的是,萬國語的音標方式,卻採用類似中文注音的拼音法,其中道理我還不甚瞭解,但那位熱心的太太告訴我網路上有非常豐富的萬國語檔案庫,我有興趣可以回去隨時查閱。
Esperanto一個小小的展覽館,我卻晃了一個鐘頭,大部分時間是在跟那位太太聊天,所以後來的鐘錶博物館就來不及參觀了,為什麼鐘錶博物館下午四點半就關門呀?@@
在維也納只剩下幾小時,博物館沒時間逛了,只好再去市中心遊覽,順便照了些夜景。右邊這張正是我的抖手名作之一,看起來真的挺有特殊美感是吧?^^
離開維也納前免不了買些紀念品。很貴的裝飾紀念品買不起,依照我的習慣,在有咖啡買的地方都會買包當地特色咖啡回去,既使我知道維也納的咖啡都是非洲來的,買的就是維也納特殊烘製方式的咖啡,維也納有個大宗進口商Meinl,專門進口國外的精美食品,他們的咖啡說難聽點就是十九世紀奧匈帝國剝削第三世界國家的產品,至今日仍是中高價位的貨品。那包維也納咖啡,到今天回台灣了還沒喝完。
目前分類:魚漫遊記 (64)
- Feb 06 Sun 2005 22:45
Day_4
- Nov 22 Mon 2004 22:47
Day_3
前兩晚都去欣賞歌劇,回到旅館將近午夜,午夜冷颼颼,旅館內也安靜如山野,尤其是第二晚到十二點半才頂著冷風回旅館休憩,晚上開始下雨,整夜窗外都有雨聲,早上醒來發現窗外景物鋪上了白色地毯,十一月竟下起大雪。
我毫無禦雪準備,拿了圍巾把頭包住,像個難民一樣,旅館女主人抱怨下雪又下雨,所有都一起來的天氣最糟,我的狀況也糟透了,吃完早餐後在旅館等到十點,大雪依然不停,為了節省時間只好強迫上路,原本計畫要去城郊的美泉宮,因為天候不佳而取消,改往美術館去。光在電車站等車,我已狼狽不堪,冷風把包頭的圍巾吹亂,雪片吊在頭髮上,臉被雪撲得冰冰濕濕,皮膚僵硬起來,逼不得已先繞道進城內的百貨公司去買帽子,維也納的物價極貴,貨品自然非低檔,百貨公司內不少人在挑選帽子,可能都被突如其來的大雪驚到,我東挑西選,選了一頂價錢較便宜的毛帽,便宜是跟其他貨品相較,其餘的帽子不是五十就是一百歐元以上,我買的那頂質料相當好,而我又是個喜歡買帽子、戴帽子的人,這款樣式的帽我第一次買,戴上以後很喜歡,便這樣遊街了。後來回德後發現,戴那頂新帽在維也納很平常,卻與德國一般城市不搭調,維也納的氣氛高貴雍華,街上的行人很懂得打扮,德國的風格太單調無趣,多一點色彩,便會引人注目。
前一天晚上寫明信片給樹狼說要去吃蘋果派,因為當天在維也納的高級糕餅店Demel內見識到著名的維也納Apfelstrudel,今天因為雪雨交加,恨不得躲在室內取暖,所以開始在巷弄內尋覓維也納著名的歷史咖啡館。維也納的咖啡館若不是老舊到店面毫不起眼,便是豪華到望而興偎。很快找到一家十九世紀的老咖啡館,奧地利作家Thomas Bernhardt經常光臨的店,近中午時客人不多,服務生穿著正式的黑西裝,留著兩撇翹鬍子,如果有看過奧匈帝國國王Franz Joseph的肖像就知道,那服務生有對跟Sisi老公一樣的俏皮鬍子。
維也納老咖啡館有個不成文規矩,點咖啡不看菜單,桌上也不擺菜單,懂門道的客人坐下後用口頭點,只有笨笨的觀光客要求看菜單,而我就扮演了無知的外國觀光客,這規矩我之前便聽說過,但我更想清楚價目,可不想享受完荷包大痛,尤其在維也納,一切小心為妙。奧地利咖啡館內常有的咖啡除了義大利的Expresso、Cappuccino、Machiatto等等外,還有Brauner、Melange。點了一杯Wiener Melange和一份Apfelstrudel,果真很好吃,在老舊氣氛的咖啡館內吃酸甜交加的蘋果派,大理石桌面被多年的歷史磨黑了,店面沒有明亮的落地窗,門口窄又小,室內陳設簡單,櫃臺與裝潢陳舊,燈光昏黃,但消費可不便宜,簡單的一杯咖啡與蘋果派,加上小費將近七歐元,在維也納不給小費便是不上道,這咖啡館讓我領悟到維也納愈老舊東西愈貴的道理,之後去逛了幾家古董店,每間古董店都可以媲美美術館了,店頭擺出來的貨品可不是隨便的便宜貨,更加深我對維也納東西愈舊愈貴的印象。
所以維也納非常適合我,東西愈舊我愈喜歡,可惜我無法負擔維也納的物價。
下午出古城門,參觀尤金王子的夏季行宮Belvedere,兩行宮在二十世紀被改為美術館,上行宮展覽十九、二十世紀的藝術品,有Gustav Klimt著名的「Der Kuß」(The Kiss),下行宮是維也納巴洛克的代表,館內雕像與裝潢極盡巴洛克之華麗浪漫。參觀完後,特意搭電車繞著城中心以外地區遊覽,發現除了城中心以外,周邊區域灰沈蕭條,隨處可見高聳老舊的國民住宅,城中心繁華,充滿帝國榮耀,市區外圍則好比資本論之社會實踐。
近傍晚又進城,城內華燈初上,熱鬧非凡,入冬天色暗得早,在街角翻找市區圖識路變得困難,幸好碰上友善的當地居民,維也納市民英文非常流利,見到外國臉孔,開口都是英文,他們講英文比講德語易懂多了,奧地利德語有個奇怪口音,連德國人都承認他們聽不懂。我在善心的維也納帥哥指引下,找到了維也納的海洋館。門票也是貴呆了,但為了看海洋生物,不惜荷包瘦也定要參觀,正因為之前看簡介說館內有鯊魚、各類海洋生物,以及一個開放的溫室,馴養了上百種的鳥類。看到鯊魚我可興奮得不得了,為了用相機捕捉鯊魚,花了我一番功夫與時間,之後要照藍色的博士魚也是一樣,沒錯,藍色博士魚就是海底總動員裡的小藍魚多莉,多莉果然跟電影裡一樣聒噪,他幾乎沒一刻停下,屢按快門,都被他閃開,終於在他停下來吃義大利瓜時拍到一張。館內有好多水族箱,好多好多魚,看得好快樂,還有好多蟒蛇,差點被嚇到,然後被旁邊的小朋友盯著瞧,大人居然還怕裝在玻璃窗內的蛇,那些小孩子好大膽,蛇安靜地在玻璃後歇息,小女孩用手敲玻璃,要大蛇竄動給她看,我嚇得趕緊離開那地方@@
後來進入溫室,室內有數不清的鳥在三層樓高的空間內自由飛翔,整間溫室內充斥著分辨不清的鳥鳴,似乎永遠不會停歇,鳥在人工設計的亞熱帶樹林內跳躍飛翔,室內燈光微暗,朝樹上仔細一瞧,濃密的樹葉內棲息了許多小鳥,紅色綠色藍色紫色黃色,又讓我大大驚奇,溫室內養了一批白鬚小猴,看到人類便好奇地爬近瞧望,去摸牠也不躲避,可見完全不怕人類,三隻小猴尾巴接著鼻子,連成一串爬,真是可愛極了!
趁著留在維也納的最後一晚,去見識了所謂的維也納煎肉排(Wiener Schnitzel),以往學校餐廳有提供維也納煎肉排,到維也納當比較體驗一下真假虛實。選中餐廳的煎肉排真是乖乖不得了的嚇人,一片肉排比餐盤還大,切肉排時一半攤到盤子外貼在桌上,而我連一半都吃不完,誰叫天氣太冷,下午忍不住去吃了一碗熱辣辣的日本海鮮拉麵,吃完馬上不怕風雨,但晚上便吃不下肉排了,雖然非常好吃,尤其是該餐廳的沙拉,沙拉上的佐油是我吃過最美味的,一度猜測是九層塔醋,服務生告訴我說是核果油,又讓我吃驚不已,有點甜有點酸的口味,真是美味啊~
在餐館裡又發現一件有趣的事:維也納人管馬鈴薯為「地面生長的蘋果」,點時以為是蘋果,送上來卻是切片馬鈴薯,哈,有趣極了!
- Nov 20 Sat 2004 22:48
Day_2
若不快點記下,我會全忘光了。
第二天一早去奧地利國家圖書館,內部有豐富的館藏,提供展覽的史料與文物分放在不同展地,買一張聯票可以在七天之內參觀幾個開放的展覽館,分別是國家圖書館的歷史豪華廳、地球上唯一一座的地球儀博物館、羊皮紙博物館、世界語博物館。這四處我分了兩天參觀,先在皇宮附近繞了老半天,才找到豪華廳的入口。跟德國威瑪的Anna Amalia圖書館比起來,奧地利國家圖書館的豪華廳開放給旅客進入參觀,唯不能靠近書架觸摸書本,不過我猜大部分的架上書若是一經抽取翻閱,便會破碎崩散了吧,不過館內真是豪華,不想管到底畫了多少壁畫、擺了多少雕像,不管維也納的巴洛克風格多麼巴洛克,吸引我的是整館的古書與階梯啊!若真能爬上那階梯去找一本書,雙腿會興奮地發軟吧。之後去隔壁的地球儀博物館,這間博物館小小的兩層樓,收藏雖不比一般,但卻是世上唯一一間地球儀專門館,收藏屬世界第二,卻仍是小,每天開放參觀時間只有一小時,可惜收藏多只做展示,教學的功能很低,館內也無專門人員提供諮詢,光看展品與標示牌,對這方面不熟悉的我來說有點距離,我分辨不出哪個是重要,哪個具有特別歷史意義,也不懂使用歷史地球儀的方法,不懂古老天文儀的製作方法,它的用途、功能、準確度和效用期。
下午去了鼎鼎大名的Hundertwasser Haus,這處由Hundertwasser為維也納設計的社會國宅,大概算是世界上最藝術的國宅了吧(也可能是觀光客最想參觀的),Hundertwasser本人努力推動與實踐自己的藝術理念進入社會低階層,在維也納十九世紀的城市風貌中插入了一座立體活潑的現代藝術,隔壁還設立了一間藝術家小屋,做藝品商店,最重要是有間Hundertwasser風格的公共廁所,本想進入一觀並照相留念,可惜當時身上沒有足夠的硬幣,否則真想嚐嚐坐上藝術馬桶的感覺XD
現在回想起來,第二天幾乎都在逛博物館。離開Hundertwasser Haus後,搭電車換地鐵抵達維也納的博物館區,博物館區約有五座博物館,全部逛完簡直是不可能之任務,只挑了專門收藏十九世紀繪畫的Leopold Museum,是Egon Schiele的收藏大宗,也有維也納新藝術畫派如Gustav Klimt等的收藏,門票自然也是貴得要命,維也納卡持有者打折後票價一張仍要8,10歐元,不過非常值得,正好看到Egon Schiele的風景畫特展,以前不喜歡Schiele,覺得他的人物畫與人物素描多猥褻,但見著他的風景畫後又是一番新認識,Schiele是個沈靜且隱藏著瘋狂與空寂的靈魂,特展內容多是他離開維也納後去母親家鄉,畫出的一系列作品,為小城做了細膩的繪畫地誌,展示時將繪畫與原景攝影照片並列,讓參觀者做實物與實景的比較,並在中央地板上放置了該城的地圖,圈點出Schiele圖畫原景的位置,他詳盡地為母親的故鄉作畫,是在尋找認同吧,否則我想像不出,一名進入維也納繪畫藝術學院古典殿堂的學生破格而出,打算自創新理念與畫派,探詢了諸多新藝術觀念,如何找出自己,唯有回歸,回歸以回歸母親的故鄉,猶如重新探詢母體,而Schiele這段期間的創作,也成為他脫離Klimt的陰影,自成風格的成熟過程。
展覽釋出大量Schiele的個人書信,搭配繪畫展出,讓參觀者更為貼近創作者的靈魂,他的諸多片段話語,都令我非常喜歡,內容已經不太記得了,進館前把所有攜帶物品繳械,沒帶筆記進去記錄,否則要購買特展目錄,又是貴得買不下手。特別喜歡上一幅名叫「冬樹」的畫,樹在近乎破碎拼裝的背景中糾結狂擺,畫是靜態的,卻掌握了自然的狂暴,旁邊貼了Schiele的一小段話,大意是:自然萬物如同人體,有多樣的柔軟姿態。看到這裡我突然領悟,為何他畫的人體如此曲張,在他本人照片與自畫像的對照下,他對自己的認識,正是一張稜角扭曲、接近骷髏腐肉的形象,藝術家以畫筆詮釋世界,畫中非寫實的部分,正是畫家的心靈之眼。
晚上又去歌劇院聽歌劇,今晚一定得光顧,乃因為今晚是維也納愛樂首席指揮小澤增爾的演出,果然劇院裡擠滿人潮,連站票都沒位置站,一排排的觀眾貼著三樓最後的牆壁站,為了親歷小澤與維也納愛樂,我這不懂得死活的兩歐元觀眾,站得腿酸乾脆席地而坐,光用耳朵聽,果然音色優美柔順,小澤果然不同凡響,比昨晚的演出水準更高。話說我也想親睹一眼小澤之風采,但連站位都佔不到,更別說要看到場中央的指揮。當晚演出是貝多芬的Fidelio,我實在太累,中場時睡著,第二幕聽到一半便離開了。如果能長期住在維也納,經常去聽歌劇多好,高水準的享受只要兩歐元,又有各種不同的表演。想起上回導覽介紹員說,歌劇院最受歡迎的戲碼,是史特勞斯的Die Fledermaus,哈,果然,莫札特的魔笛也非常受歡迎,最早的魔笛首演,便是在此間歌劇院。
我也好想看Fledermaus和魔笛呀!
- Nov 14 Sun 2004 22:49
Day_1
在維也納不上歌劇院,不參觀美術館,不泡咖啡屋,簡直白去了。
這三項我剛巧都非常熱衷,自然把維也納最精華的市中心給踏爛了。這回不寫旅遊詩,讓我好好寫個囉唆且名目數盡的遊記。
第一天近中午抵達維也納國家歌劇院,正好趕上十一點的劇院導覽。話說維也納國家歌劇院有132年的歷史,除了上演歌劇外,也是維也納新年舞會(Wiener Opernball)的舉辦場地,一張舞會入場卷要215歐元,租一個包廂要16,000歐元,訂一份六人桌要900歐元,新年舞會是歐洲貴族與有錢人的玩意,平常聽歌劇,最貴的位置是底層最前面三排,最高可到254歐元(約合新台幣一萬兩千元),位置大約開演數月前就被訂光了,導覽鉅細靡遺地報出所有價格給我們這些外來的觀光客聽,為了不讓我們氣餒,鼓勵我們去買站票,歌劇院規劃了幾個站票區,開演當天數小時前開始賣,好的站票,站在底層舞台正對面後方,一張票3,50歐元,據說在開演前三小時去排隊才有可能買到,而其他的最高層樓正後方與兩側,一個站位2歐元,站在正後方還能看到舞台,站在兩側的只能看到舞台的偏角,大多時間只聞其聲,不見演員,因為我就是兩個晚上都買兩歐元的觀眾,所以深知其中艱險。
第一晚抱著朝聖之心去聽歌劇,卻弄錯時間晚到,當晚上演維爾第的Don Carlos,劇長三個半小時,所以六點半就開演了,我七點左右才迷迷糊糊從藝術史博物館出來,剛進劇院便發現歌聲大作,劇場服務人員悠閒地坐在椅子上聊天,對我這位遲到的不速之客依然賓禮有加,指引我走到三樓(其實算台灣的四樓)最側門的位置。第一晚站位很充足,站位用欄杆層層隔開,大約手肘的高度,觀眾可以靠在欄杆上,每個位置上還附有小螢幕,舞台上表演同時,螢幕會做同步翻譯,共有英文與德文兩種語言,Don Carlos是法文歌劇(其實台上若唱德文我也不一定能全聽懂),舞台看不全夠,低頭瞧字幕,所幸歌劇院音響效果非常棒,即使在最高層兩側,聲音依然清晰準確。
今晚上演的Don Carlos很有新意,舞台設計前衛,中段的演出脫離了原劇歷史背景,法國與西班牙的戰爭,用近代的西班牙戰爭或二次大戰做類比,中段出場人物穿著個個像Armani信徒,西班牙國王出巡,讓演員從劇院大門沿著廊梯演到舞台,配合多媒體的運用,讓觀眾跟著做點小互動,但是耍噱頭的只有第三幕,第四幕開始又回到空白前衛的佈景,奇妙的是主角們個個Armani,但是配角舞台合音卻是歷史服裝,不過我站在偏角位置,無法觀得全部演出,無法下定斷。
第一天晚上的重頭戲是歌劇,下午則是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裡面相當著名的收藏是埃及館,藉由19與20世紀奧匈帝國在埃及大量挖掘採購得來的戰利品,是以維也納有相當豐富的埃及文物收藏。埃及會讓我感興趣,因為埃及的象形文字和壁畫,每個裝飾每個圖像,都具有相當高的象徵意義,認識與學習解讀,形成一個神秘的宇宙。另一個是館內的繪畫廊,從文藝復興到十五到十七世紀的荷蘭畫派van Eyck,Rubens,van Dyck,最令我喜歡的是館內Pieter Bruegel的收藏,著名的「雪中獵人」、「農莊婚禮」、「農民跳舞」與「建築巴別塔」栩栩如生充滿一室,讓我興奮又感動,來藝術史博物館正是為了親賭Bruegel啊!館內還有收藏西班牙畫家Diego Velázquez著名的公主肖像,Vermeer的「Die Malkunst」,以及Giuseppe Arcimboldo的四元素與四季的人像諷喻畫。
這回來維也納有許多舊物重見,其一是在藝術史博物館內見到多年前在德東見識過的Lucas Cranach,Cranach的畫像精緻的織錦畫,人體膚色光澤如象牙,我真是為了那美麗的膚色而喜歡欣賞Cranach。
參觀中途遇到一名畫家正在製作仿畫,模仿的原作完全不認得,但我第一次遇見這情境,趕緊拍照留念,可惜他正專心工作,否則真想上前去問他幾個問題,譬如說請問您是專業的仿製家嗎?為什麼要做仿製畫?是有企業或私人補助,還是純粹工作?為什麼選上這幅畫仿製?已經有了買主嗎?當然還要問問做一幅仿製畫大約要花多少時間,賣一幅仿製畫大約多少錢等等。更多還想知道關於製作的細節問題,譬如說現代的顏料色彩真能重製古畫、模仿到一模一樣的地步嗎?現代的繪畫理念與技術,會不會影響模仿古畫的製作?是否會使用新科技來重製某些可能已經失傳或不能重製的技巧?當然還要問一些學習上的,要成為仿畫家該接受哪種特殊訓練,修業需要幾年?學徒該做多少年?仿畫和繪畫修復是否是相關的?我猜測對方能提供的答案,絕對會完全超出我能做的預想,唉,真的好想問個清楚呀!